【Merlin】【授翻】Refined By Fire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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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朋友与敌人

 

“这里,我们就在这扎营。”

 

日落前一小时,Arthur召唤停止当天的赶路。在他们四人安静的脚步声外,他的耳朵捕捉到了溪水潺潺流动的声音;定位没花多久功夫,而且那地方正好可以喂马。

 

也许他们还能继续赶两小时路,但那意味着离Fyrien城堡和Cenred的人更近。他对会遇上多少敌人没多大概念,只知道肯定是以少敌多,但如果监察队或巡逻队知道他们会出现,而且正在寻觅,他不想冒泄露行踪的风险,也不希望在到达城堡前遭到袭击。

 

这是原因之一,此外,日照依旧充分时他就想停下脚步还有第二个原因。

 

他和Gwaine共同承担照顾马匹的责任,与此同时,两个女孩则负责准备食物和床铺。幸运的是这种事他做过不下百次,所以他的双手知道该干什么,因为他总忍不住检查周围可见的距离,无法将视线集中在手头的任务上。

 

“所以,”当他们取下马鞍和最后几件行礼,放到选作营地的微微隆起的一小圈地方时,Morgana主动挑起话题。“你有计划么,Arthur,等我们到了城堡后,怎么能在不被抓的情况下救出Gwen的哥哥?”

 

“当然,”Arthur说,尽管心中苦涩,他还是表现出了起码的风度。他无法克制自己怀疑她提问的动机——并非为了助他实施计划,而是恰恰相反。

 

“那么,为什么不跟我们分享下?”她说,既是挑衅也是邀请。

 

Arthur犹豫了。

 

Gwaine不留痕迹地打了圆场,让他想起Gaius曾经说过,他清楚谁是自己人,谁不是

 

“Arthur不想把他的底牌都泄露了,”他说,“尤其是在一个不靠谱的坐实的罪犯面前。”

 

“那你干嘛不滚远点?”她对他怒斥道;他耸耸肩,并没往心里去。Gwen没怎么注意他们;她的失神情有可原,但她并没有干坐着,而是忙着准备他们的营地。

 

“明天有的是时间说,”Arthur不瘟不火地说。

 

Morgana的视线在两人间切换。“好吧。那我去捡柴火。”

 

等她走后,Arthur转身背对着她,跟Gwaine搭话,后者立刻从随意的坐姿站了起来,不带一丝轻浮。“跟着她,”Arthur说,比起建议更像请求。“盯着她点。”

 

“为了她的安全,”Gwaine说,同样用不会让Guinevere听到的低沉音量,“还是我们的?”

 

Arthur敏锐地看着他,意识到这个法外之徒至少跟他一样了解目前的局面。然后是另一个提早停下休息的原因。“有人在跟踪我们,”他说,“一整天了,我想。”

 

一到两个,他猜。不是团伙,不像伺机的盗贼,也不像要将他们引入预设的埋伏。在他起疑心的几小时后,当他更加确信没有迫近的袭击时,他将注意力转回到了同伴身上。

 

Gwen丝毫没有察觉,她对森林缺乏了解,而且无条件将自己的安全托付给了Athur。Morgana话多,但紧张不安——既有点神经质又很警惕。他认为很有可能是她让一名线人保持一定距离跟在他们身后——也许是她要见的人;就算她不认识也没听说过那人,她依然会对机会保持警觉。如果Gwaine注意到了,Arthur也未从男人随和的行为举止中看出蛛丝马迹。

 

现在这名法外之徒仿佛做出决定般地点了点头。“是的,”他认同道,准备去找Morgana时,朝他们来的方向扫了一眼,阔步离开他们的营地,动静很大。“他太不小心了。”

 

他的语气并不像是揣度一名潜在的对手,而是对熟人宠溺的批评。那就不是Morgana的线人,而是Gwaine的朋友,也许是另一名和王子保持距离的逃犯?

 

“是你认识的人?”Arthur说。

 

Gwaine咧嘴一笑。一个转瞬即逝的表情,而然却如看穿了一切般,令Arthur的心因某种反应和情绪怦怦直跳,他以为自己在启程前已经抛开了那些。洋溢着神秘的喜悦和幽默——隐藏却同时泄露着胜利或喜讯——几乎和数周前的那个夜晚,他曾在镜中捕捉到的那种耀眼的自豪表情如出一辙。

 

他会来是因为我让他来的…你并不是唯一一个关心Merlin的人…把事情交给别人去办…

 

他就如被热浪击中一般恍然大悟——冲破限制的魔法——就像在停滞的地下监狱中,在开阔的森林里逃脱追杀时的喘息和疾驰中…来自Arthur回忆不起的广场上的处刑。他认为自己讨厌这种暧昧的希望——直说吧,该死的。“是我认识的人吗?”

 

“只要你不说我不会告诉她的,”Gwaine说,于是Arthur再也没必要问下去,他到底在说谁。

 

你会告诉谁?你父亲并不是Merlin唯一的敌人…是否死亡的假象可以保护Merlin,让他有机会继续保护Arthur?

 

Gwaine抬起眉毛,大胆的笑容坚定地写在脸上——你打算怎么办?逃犯再次慢跑着去追Morgana。“帮我跟他打声招呼,”他转身前对Arthur说道。

 

Arthur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表面冷静,内里却截然相反——对正用石头围住火堆的Guinevere说。“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低声同意,于是他离开了。离开他们的营地,走向他认为自己最后一次看到有人跟踪的地方。

 

这感觉很不真实,就像他在梦中冷静地移动,在那里,连最不可能的事都完全合乎常理。希望和痛苦都离他远去;他感觉到一种满足的期待。

 

高耸的山毛榉下森林开阔,没有着急的必要;稀稀拉拉的灌木不足以隐藏他,况且他也并未刻意尝试放轻脚步。他在一处树下发现了青苔上有踩过的痕迹,很可能曾是人类的脚印。他抬头搜索空地,仔细观察光秃秃的灰色树干,尤其是那些足够隐藏一个人的粗壮树干。从这里,跟踪他们的人会朝哪个方向走呢?

 

那是飘动的衣料,还是鸟类的翅膀?

 

Arthur加快脚步——在黄昏已然逼近的此时更加谨慎地搜索。从他右侧不远处传来了树枝断裂的声音;他停下脚步仔细观察那个方向,然后更加隐蔽地继续之前的寻找。

 

更远处,又传来一声难以辨认的啪嗒声。

 

他停住了。这没用,这种打猎的技巧。如果他希望他的朋友——那个巫师——主动现身,跟Arthur说话。为了缓解他胸口因希望而微妙紧绷的痛苦。

 

他温和地叫到,“Merlin?”

 

一片寂静。

 

没有翅膀拍打的声音,也没有树枝折断的声音。甚至没有显然无害的松鼠或鸟或其他生物。

 

整个森林屏息凝视着。

 

Arthur再次尝试,“拜托,Gwaine已经告诉我了…”

 

他朝着周身看了一圈——他已经远离营地的视线范围,或是任何Gwaine会放任Morgana去捡柴火的地方——但依然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东西。

 

直到出现。

 

二十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身穿斗篷的人,就那么看着Arthur。长袍的帽兜套在头上,有效地挡住了脸,但帽沿挂在肩后,露出白色的上衣,还有用皮带系着的裤子。他一只手抓着一个皮革的背包——装的满满的但不沉——用一根细带。

 

Arthur立刻、急切地走上前,但对方却退缩了。并非直线后退,而是躲向一边,站在树的另一侧。Arthur再次在彼此可见的位置站住了;对方也随之停了下来。

 

他记得,虽然模糊但真实,看着一只腾空的老鹰——猎鹰?——狂野无畏自由。那样的生物永远不会主动靠近人类——而一旦靠近?这是值得珍惜的荣耀,这是值得谨慎屏息静候的机会。他知道自己无权命令这个人顺从。

 

“请让我看看你?”他咬字清晰。几乎是在哄劝

 

片刻之后。另一人不自觉地暴露出了犹豫,先是停滞不前,随后走上前。犹豫不决,仿佛在警惕或紧张,而且不止一次完全停下脚步。Arthur耐心等待着,他体会到一种交织着冷静和激动的奇特满足感。

 

在五步远处,他放下了背包,并举起手摘下了斗篷的帽子——之前隐藏在阴影中的人脸轮廓顿时清晰,于是Arthur看着Merlin。

 

只是,看着他,此刻。熟悉,却又不同。而Arthur依旧搞不清那是什么。也许是对Merlin魔法的领悟。一些挥之不去的记忆,关于Aerldan的拷问——关于火刑点燃时Arthur的失神——关于五六个星期的亡命之徒般的生活。

 

眼前没有任何Merlin特有的傻笑的迹象,于是Arthur顿时很怀念,尽管他此时非常庆幸——如果Merlin在那一刻对他笑了,他很可能一拳打上年纪小的那人的牙齿。

 

而事实上,Arthur抬起手握紧了Merlin的上臂——纤细,带着精瘦而非强健的力量——感受他,真的在眼前。然后他狠狠地,摇了他,两次。将一脸震惊和不安的对方推开又拽回来——第二次时,他毫无保留地突然一把将Merlin狠狠拥入怀中,年纪小的那个人丝毫没有心里准备。

 

“你绝对是个混蛋,”他在Merlin耳边说——估计离开Camelot后就没剪过的黑色的头发几乎已经完全盖住了它。“我还以为你死了。”

 

他同时听到和感觉到Merlin的回答——一声轻笑或是抽泣,从他朋友瘦长的身躯中颤抖而出,随后他放开了他。会说话的蓝色眼睛,深邃,因泪光闪闪发亮,而且带着一种Arthur可以称之为喜悦的神情。“对不起——”

 

“不,”Arthur打断他说。“不,你不许这么说。不许你为做过的任何事道歉。我理解——”天知道Merlin等Arthur说这些话到底等了多久?“也许不是全部,但已经足够了。足以让我对你说…谢谢。”

 

于是Merlin露出了灿烂耀眼的笑容,而Arthur为能再次见到这些由衷感到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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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Gwaine判断,Morgana确实是在收集篝火用的干木柴,而不是观察和等待跟秘密线人接头的机会。他弯了根树枝,然后悠闲地剥着树皮,漫步出现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她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眼,几乎立刻就不把他当回事,美丽的面容转换为不可一世的冷笑。“想干什么?”

 

他笑了。“男人还能有什么追求?洗个热水澡,吃顿热气腾腾的晚饭,一壶温酒…再加个能分享这些的妹子…”她鄙视地翻了个白眼。“我不知道,也许再有一群崇拜者为他的探险和征服故事鼓掌喝彩…征服…Arthur让我看着你。”

 

这是句无伤大雅的评论,并不算警告,但她直起了身,目光尖锐。“我不需要来保护,”她尖酸刻薄地说。

 

“这点,我相信。”他弯腰去捡脚边能用的树枝,一头留在地上,脚踩住中间将其折成更方便的长度。

 

“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听命于Arthur这种人的类型。”她的鄙夷正向无礼发展,不过他估计这都是针对他的,而不是对Arthur。如果他对这位女士的底牌一无所知。而且力的作用是相互的——Arthur也不见得会听这类人的。

 

“一般来说,你没说错,”他对她说。“但Arthur…那个人明显很关心朋友。还有我不管你是谁,你得尊重这点。”

 

又一个尖锐的眼神。“Arthur的朋友,”她轻蔑地说。“你是说,比如你?”

 

他耸耸肩。“比如Merlin。”又一声来自异性的嘲笑后,他继续说,“比如Gwen。比如…也曾是。”

 

她撅起嘴。“你什么意思?我现在不是Arthur的朋友了?”

 

Gwaine彻底收起了笑容。极其严肃。“不是吗。朋友不会出卖对方,令其涉险,他们会互相扶持和保护。”

 

她取笑说。“不管你以为自己知道些什么,我并没有背叛我的朋友。我正在帮助保护他们。”她一手抱着一捆木柴,另一手拿着一根木棍,比划着夸张的手势。“我现在不就在这鬼地方,冒着生命危险帮助朋友么。”

 

“是的,”他说。“是的,你确实是。但问题是,哪些朋友?”他弯腰去捡另一根细长的树枝。

 

“你什么意思,什么哪些——”

 

他打断了她的夸夸其谈。“Arthur,是不会公然把你安插到敌方的宫廷中的。他不会让你冒生命危险通风报信。比起用你以身犯险换来的利益,他会更关心你的安危——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有可能选错朋友了?”

 

“你在说什么?”她怒斥,但至少,他看出来,他微微动摇了她的自信。

 

“我自己也恨过国王。”他停下脚步思考。“仔细想想,不止一个;你们Uther是最新入选的。我知道生活在一个被发现就意味着死的国家是什么感觉,即使是短时间。”

 

“那你干嘛不直接走人,”她说,因压抑,或许是恐惧造成的情绪而苍白。

 

“那你呢?”他反问。“老天,女士,我离开留给我亲人的那个称之为家的地方时,年纪还没你大。勉强从追杀我的国王的士兵,还有那些我曾当成朋友的人手中保住条命。我本可以回去报仇,但——天大地大,因此我们有很多选择。我们结交新朋友——甚至可能组建新家庭——这个活下去的理由可比报仇强多了。”

 

“多动听的故事,”她愤怒地说。

 

他叹息着放弃了尝试。“好吧,我已经尽力了。”

 

她大步走到他面前,将怀中的木柴扔到他靴子上,然后怒气冲冲地走回营地。“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

 

Gwaine低头看了干柴片刻,然后蹲下把它们收集在一起。思索自己是不是越帮越忙了。如果情况还有更糟的可能…如果他在意。

 

他抱起那捆柴,跟在她身后,哼着小曲漫步走回营地。他过去十年可不是靠少管闲事活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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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生我的气?”Merlin说,于此同时,在Arthur脸上寻找不同的迹象;他熟悉王子所有的表情,但不太确定对方会用哪一种面对他。尽管,老实说,他没料到这么快就和Arthur见面;Gwaine一定对Arthur的判断力十拿九稳,不然他不可能说——任何能让王子猜到真相的话。

 

Arthur的神态略显疲倦,担忧深深埋藏在习惯性的轻微自大之下。Arthur的嘴角因微笑不由自主地勾起;他忍住了。

 

“简直怒不可遏,”他温和地纠正Merlin。“我以为我失去了你。”

 

“但——”他需要进一步确认——“你不恨我?”

 

Arthur给了他一个责备的目光。“不,我不恨你。”Merlin将肺部填满后深呼了口气;听Gaius描述王子的想法是一回事,但他还是忍不住害怕可能要面对其他次要的后果。“那对你很重要。”

 

“那个,我…”Merlin耸肩,尝试表达自己的感受,然而他们两个都从来没这习惯,至少在面对彼此时。“我以为…我也许会失去你。”

 

Arthur对此嗤之以鼻,但他眼中流露出的却是同情。“所以,发生了什么?你怎么逃脱的?”

 

Merlin挑了挑眉,他的嘴角也微微上翘,希望不会引起对方反感。“魔法?”

 

Arthur一拳打在Merlin肩上,代替口头的威胁——事实上这反而让Merlin松了口气。他一直在担心曝光他的秘密——魔法,还有被处决的假象——会不可挽回地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毁掉王子对他的信任。害怕即使他原谅Merlin的谎言和秘密,甚至承认魔法无害的本质,并认可Merlin的动机,他也依然会跟他保持距离。就像对待其他仆人一样对他——或许物质上接近,但精神上却疏远——甚至就像对待一名守卫或骑士,一件人形的财产,可以由Arthur客观冷静地决定其用途。也可能——基于Gaius所言——像对待外国使节或领主一般,仅仅出于避免惹恼他可能产生的后果,才对他表示尊重。

 

“你何止这点本事,”Arthur说。“Gaius告诉我,他认为你能克服那个屏障?”

 

“是的,”Merlin说,然后注意到Arthur正侧目看着他上衣的前襟。他抬起手,不自然地摩挲着仍旧未完全消退的抑制符文。“Morgana——哦。你——现在知道她的事了?”

 

Arthur咬紧了牙。“Gaius跟我说了一些。有关她为什么会背叛的事。”

 

“她曾来过地牢,就在——就在他们把我带出去前?我是想,如果你父亲派骑士追捕我,还有Morgana知道我会魔法而且逃走了,我就永远都——帮不上忙了…对不起。我想我也让Gaius担心了一阵子。”

 

Arthur吐了口气,摇摇头。“那个老家伙太狡猾了,”他说,于是Merlin忍不住笑了出来——但当王子逼近,眯起眼看着他时,他立刻僵住了。“有一天早上我去找他聊天,当时他在你屋里,而且他说——你在里面,对不对?就在那里。”

 

“没,我们听见你的声音时我就走了——”Merlin对着又一个质疑的眼神耸耸肩并解释说,“魔法?”

 

王子咕哝道。“Merlin,那天…Gaius有没有告诉你,他给我服用了某种药?他们准备…那时候…我并没有…忽视你。”

 

“他跟我说了,”Merlin轻声说。

 

“Leon说,你让我看着你——我发誓我根本没听到你的声音。”Arthur按着Merlin的肩膀,轻轻转过他,直面对方。“现在我见到你了,我想告诉你——老天,我以为自己已经失去机会了——我父亲是错的。关于魔法的是非对错。我怀疑自己目前也尽不上多大力,但有一天…”

 

Merlin狠狠地眨了眨眼,即使这样,他的笑容依旧灿烂的令他脸颊发疼。“谢谢你。而且我很高兴——我多少次想告诉你。”

 

“所以说。”Arthur清了清嗓子,然后警告性地挑起一边的眉毛。“现在你最好有话就说,听见没?”

 

“是,殿下,”Merlin说,他几乎完全沉浸在了喜悦之中。除了——“我真的很抱歉,”他补充,“关于Morgana。”

 

王子换了个姿势,抬头凝视早先Merlin跟踪时,他们选择的方向。“你不打算跟我回营地,对吗?”说着,他迈开步子,慢慢朝旅伴的所在地走去。

 

“我不能,”Merlin跟在身后,轻声说。他希望自己可以;他从前也曾与Arthur在旅途中相伴——最近更多是与Gwaine。比起只身在周边徘徊,拥有同伴的期望是如此诱人。但他今晚不得不这么做。“不能让她知道——也不能让他们知道。”

 

他看了眼Arthur确保对方明白,王子只是看着脚下的地面点点头。Arthur当然明白拥有秘密武器的好处——就算是魔法武器——但Merlin依就松了口气。

 

“不过我会跟着你们进城堡的,”他又说。“就算你们看不见我,我也会在那里。”

 

Arthur张了张口——又闭上。然后叹了口气。“这感觉太诡异了,”他轻快地说。“我的本能让我觉得,一个笨手笨脚的仆人以为有本事能保护比武大赛的冠军,这还是让我想笑。”

 

Merlin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有多少比赛是靠魔法帮忙才赢的。“从出生起就训练杀人了,”他用王子曾用过的那种傲慢语气嘲讽道,却被Arthur猛地推了一把。“别担心。Gwaine说魔法出人意料地容易习惯。”

 

“Gwaine。”Arthur再次抬眼,但他的同伴还未出现在视线范围内;Merlin也在留意。“你什么时候告诉他的?”

 

“我没告诉他。”一条金色的眉毛难以置信地扬了起来。“我是说,我用来逃出火场的那个传送咒语显然是个无法抵赖的铁证。”Merlin见Arthur听到这个词脸部抽搐了一下,但假装没看见。“Gaius找到他,让他之后跟我汇合。我想他本来的任务应该是确保我安全离开Camelot。”

 

“但相反,怎么?”Arthur说。“你们两个决定留下来,在需要时帮助我?”他的语气听起来只是轻微有点挖苦和自大。

 

“你有敌人,Arthur,”Merlin静静地说。“他们不会放过你。还有Camelot——遇上魔法性质的威胁时,具有某种盲点。”Arthur停下来盯着Merlin,他看他的方式令后者很不自在。“怎么了?”

 

“关于你身上的某些特质,Merlin,”他说。“不止是魔法。我还是摸不透。”

 

“Camelot是个不错的国家,”Merlin说。“以后会更好。而你将会成为一名伟大的国王。我只是——想帮助实现这些。”

 

这似乎是个非常单纯的解释,简单的概念,但Arthur依旧半知半解地摇了摇头。“明天早上,”他说,“进入背靠海的Fyrien城堡——我们将以少敌多,而且在我们到达大门之前,肯定早就被Cenred的探子发现了。除非我真打算投降,用自己交换Gwen的哥哥,我们决不能走那条路。”

 

“还有别的路?”Merlin猜测。

 

Arthur露出了独特的自大笑容,一种自信。“是的,有。当Caerleon在Dnaria一战败给我父亲后,他撤到了Fyrien城堡,眼见胜利无望,但我父亲知道城堡底下有一座秘密迷宫。”

 

“迷宫。”Merlin已经预见到这将带来的问题。

 

“Fyrien是个商人,而且很贪婪。为了逃脱Camelot的税赋,他挖通了从城堡通向海边的隧道。这样,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向国内走私商品。我们利用这些古老的隧道伏击了Caerleon;他根本没料到我们会出现。”

 

“Cenred也不会想到,”Merlin说,既是对保证这点的决心,也是对Arthur意图的猜测。“嗯,不过——迷宫?”

 

Arthur的嘴歪向了一边,但依然面带笑容。“别跟我说你跟不上?”

 

“不是跟着就是藏着,”Merlin回道。“或者Gwaine可以沿路做点标记?这样我不会跟丢,你们也不会失去我。”

 

“保证?”Arthur轻快地说,但玩笑的口吻之中隐藏着认真。他再次叹了口气。“我得回去了。Morgana会起疑心的。”

 

他讨厌这么问,但…还是得说。“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Arthur抬起手搓了搓眉心。“如果她为了对付我,可以不惜让Gwen涉险——我不愿让她继续留在Camelot。她完全可以半夜走近我父亲的寝宫…但,如果她没有跟我们一起回去,又会像去年那样重蹈覆辙。”

 

Merlin没有吱声。关于Morgana,他曾经做出过艰难的选择,他曾绝望地怀疑过自己的决定,思索自己对她的遭遇是否负有一定责任。退一万步讲,他本可以做出其他选择…不过,现在,撇开他无比想把这些责任推卸给其他比他更有决定权的人这一事实,他宁可认为Arthur有权做这个决定。

 

“但如果Guinevere太担心,问我刚才去哪了,”Arthur又说,换了个姿势准备离开,“我不想对她说谎。”

 

这次,Merlin退缩了。时间在沉默中流逝,而Arthur并未给他个人空间。他试探说,“我当时是不是该告诉你?”

 

Arthur没让他明说。是关于Morgana,魔法,还是在处决中幸存的事。他没有就主人和仆人的关系,或农夫和王子的职责大放其词——但他,确实认真考虑了他的答案。

 

“不,”他说。“尽管我觉得自己傻得像个白痴——”Merlin开始抗议,但Arthur不容置辩地伸出一根手指让他闭嘴——“我明白你有保密的理由。充分的理由,而且我尊重你的决定。另外…你从来没想过要害我。”

 

Merlin知道他的朋友依旧在想同行的那位女士,常年活在欺骗之中,意图加害于他。于是,试着让Arthur打起精神,他开玩笑说,“也不一定,第一周时——嗯,也许第一个月——好吧,可以称之为——”

 

“闭嘴,Merlin,”Arthur警告道。语气中夹带着一丝幽默,这正是Merlin的意图所在。“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忍了彼此这么久了。而且明天——”

 

“看看我们的阵容,”Merlin说。“你还有我。”

 

“我的剑和你的魔法,”Arthur讥讽地评论道。“我的头脑和你的——哦,等一下,不,体魄也是我的。”

 

“也就是说头脑是我的,”Merlin说。

 

Arthur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开始从树丛间往回走。“想都别想。明天还是别让我见到你了。”

 

这种时候就该挖苦下他。“遵命,殿下。”并非逼不得已。

 

Merlin把背包甩到肩上,看着他的王子大步跑远。等他们回到Camelot,他得记着好好感谢Gaius。显然他的死给了他生命中渴望的一切——而这很大一部分得归功于那个狡猾的老家伙。

 

而且他对Arthur无比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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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rlin还活着。而且安然无恙,显然。

 

Arthur并没有傻到认为这能让整个世界回到正轨——他们眼下依旧面临Morgana这个隐患,还要营救Guinevere的弟弟。而且等他们回到家——因为现在他们的任务没有失败的可能——这次,他也不会那么天真地相信他父亲能改变主意或心意,允许Merlin结束藏匿,死而复生,并继续在Camelot生活。

 

但是。不可否认,知道他那个忠心耿耿,强大但又谦逊得不可思议的巫师还活着,而且就在身边,随时准备助他一臂之力,让Arthur感觉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他仰卧着,看着山毛榉叶下星星点点即将熄灭的火光,想起五周前他也是这样,等待Leon当班,其他骑士睡着,这样他就能切断绑住Merlin的绳子,释放他。

 

今晚,他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得到释放的人。

 

五周前,他曾告诉Merlin,别再用魔法了;你不知道那会让你的灵魂堕落吗?而现在,想到深入老对手的巢穴时,身后有Merlin的魔法掩护,让他信心十足。魔法没有好坏之说,只是客观存在。但Merlin——Merlin是好的。有时候,他对Merlin的动机的信心甚至超越了自己。

 

他对彼此走到今天这一步所经历的苦难深感遗憾,但是。Merlin似乎丝毫没有迁怒于他,看起来心甘情愿——好吧,满足Arthur的任何要求,采取任何必要的行动。他没变;还是那个人,只有更多。Arthur深信,尽管他们之间的联系改变了,但他们的关系依旧。而且他好奇能否大胆希望,这也能更进一步

 

如果可以,那么这些苦难并没有白白枉费。这造福的不仅是他们两人,而是整个王国…

 

Arthur突然被压抑的声音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他紧绷着等待声音再次响起;违和感足以令他从睡梦中清醒。

 

一声安静短暂的吸气声。随后是一声抽噎。

 

他从地铺上坐起——捕捉到Gwaine的目光,对方也翻过身检查动静。但看到的却是Guinevere忍耐哭泣而颤抖的身影;Gwaine躺下再次闭上了双眼——他估计Arthur会去处理?猜想,也许,对方希望由他处理?

 

Arthur暗自抱怨,不用等这次冒险结束,Camelot的王子喜欢一个女仆的事,就将会在五大国人尽皆知。倒不是因为他觉得尴尬——而是谈情说爱属于私人问题。他起身,轻声绕到Guinevere身边跪下,轻拍她耸起的肩膀。

 

她一心想着尽量让自己别发出声音,以至于没发现他靠近;她猛地睁眼倒吸了口气,捂住了嘴。他笑着让她放松,于是她冷静了下来,看了看身后的另外两个人,随后倾斜着坐起身。

 

“对不起,”她小声说。“我是不是声音太大了?”

 

她睡在一张可以保护她不被地面硌到的毛皮上,他在旁边盘腿坐下。“不,我就想确认你有没有事。”他大胆猜测,“你一定是在担心Elyan。”

 

她用手背擦了擦脸,努力让自己的动作得体。“我一直都担心Elyan,”她说。“他就是那种人。四处流浪。从不考虑将来。随心所欲。”

 

Arthur不禁露出了笑容。“听起来并不是很糟糕,”他示意。

 

“本来是这样。”她的语气更偏向于宠溺愤怒,而非伤心绝望;他把这作为成功的标志。“除了,他总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

 

“公平地说,”Arhur指出,“我不认为这次是他的错。”

 

沉默,气氛突然变得尴尬。因为Arthur猜测他们的同伴之一——Guinevere的女主人,那个本该安慰保护她,而不是利用她们之间的亲密和友谊,轻易骗取信任的人——也负有部分责任。

 

“我以为——”她犹豫了下;光线并不是很亮,但他能看出她咬紧牙关准备对他吐露心声,每次她对他坦白,他都为拥有这种荣幸感到温暖。“我以为,可能,这会像我们去Ealdor时一样。记得吗?尽管知道前路凶险,但我们彼此团结一致。”

 

他理解她的意思。隔阂似乎被打破,等级观念无关紧要——在途中,他们可以成为朋友。他们四人。

 

“可是Merlin已经不在了。Gwaine人不错,但…变了好多。”Guinevere的声音越发微弱,轻到几乎如同呼吸般的低语。“自从她回来后。她以前从不会对我不耐烦。她不必假装对我客气或友善,而现在。也许你觉得我很可笑,但她变了,Arthur。Elena来访期间,她曾对我说…你不能娶我。我是说,基本上。我不该抱多大希望,不管你怎么想,或者我怎么想,或…”

 

他大胆伸出他的手,放在她手上。他跟她一样对那些传统规矩心知肚明。他也跟她一样清楚彼此间的爱慕——而且他仍未放弃希望,将来的某一天…他们现在还很年轻。他没有要求她等,如果她改变主意他也不会怪她,但他并未准备好娶别人,不管获准与否;他宁可相信她也这么想。她的犹豫时常多于鼓励。

 

“Arthur”她说,情绪更稳定但依然安静,“我想不到还有其他人知道你——对的关心超过一般女仆。知道我有个弟弟,或是我偶尔给他寄的信寄向哪里。我什么都没说是因为我不确定,还有——,我希望是我错怪她了,但我怕…然后明天,将更危险。Arthur,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别担心,”他说着,伸出另一只手抚平火光下任性卷起的一缕发梢。“不会的。”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她低声说,一声几乎无声的恳求,但对他的内心的掌控却不亚于洪亮的指令。

 

“因为你是对的,然而你又错了。”她收拢双腿坐直,斜靠着他。“Morgana的事。我注意到了。Gaius也注意到了。Guinevere,我们——我们一年前就失去了这个朋友。她并没有真正回到我们身边。”她的双手捂着嘴,脸颊又一次因泪水闪烁,但她点头接受了他对她怀疑的肯定。

 

“这一点我不想多说,至少不在今晚,但…对于另一位你以为已经失去的朋友,你错了。”

 

一时间,她没有任何反应。然后,他很庆幸在她大声喘气时双手已经捂在了嘴上。

 

“别说出来,”他谨慎地发出嘘声。“此时此地,我没法多解释,但…你要知道面对明天的并不仅仅是我们四个,这就够你欣慰和振作了。那就是我为什么那么肯定,我们不会有事的。”

 

她再次缓缓地点了点头,慢慢放下手。“他不会让我们有事的,”她说。“哦,Arthur——你见到他了吗?”他点头的动作被她突然上前环住他脖子的动作打断。

 

“别哭,”他说,当她在他的怀中颤抖时,他轻声同时责备着彼此,“Guinevere…我是来安慰你的,不是让你哭的更厉害的。”她吸了吸鼻子,轻笑着吹了口气,然后坐回去,就算就着昏暗的火光,他依然能看清她的笑容和闪闪发亮的泪眼。“目前,这件事仍需保密,”他提醒她。“但明天——我也不希望这件事让你太震惊,如果你——”

 

“如果我见到他,”她补充。“Arthur,我也很想他。如果我们能救出Elyan全员安全回到Camelot,说不定甚至能说服Morgana…”

 

他不忍心反驳她。因为他自己对这个提议的本能反应也是‘为什么不行’。如果她承认叛国的罪行但宣称已经悔过,愿意回到他们身边,他或许没办法说服自己再相信她。但他也许会纠结该对其他人透露多少,如何对她之前的罪行给予公正的惩罚,但——是的,老天,至少能再给她一次机会。

 

“现在,睡会儿吧,”他耳语道。“不许再哭了?”

 

当她准备再次躺下时,他听出了她低语中的笑意。“不哭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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