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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动机与目标
Merlin整个上午一直都保持缄默。
确切地说,反正他口中也塞着脏兮兮湿漉漉的领巾。
来到Camelot一周后让他决定留下的原因有两个。两层,但其实并无差别。Arthur,以及魔法。王子代表着他和他的同类自由的希望,保护他,直到他完全准备好清楚认识魔法的真相以及对它的曲解,能不被他父亲的痛苦和恐惧左右,做出他自己的决定。而作为对自己,对魔法群体以及对Arthur的责任,他会学习和发展他的天赋。努力成为能力所及的最出色的巫师,效忠他的王子。
我很乐意做你的仆人,直到我死的那天。
所以他留下了,即使是今天。不过,却是在被捆住,而且看不见也无法发声的状态下。他到底该如何利用这种局面?如果他不能说话,要如何纠正王子错误的观念,如果不能再让人看到Arthur听他说话?
整个早上不止一次,他的肚子在叫,头在疼,没有视觉帮他纠正上下令他感觉天旋地转——脱水,Gaius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可能有脑震荡,想象中的言语带着严厉的不赞同,仿佛缺水和头部的重击是他的错——他想到了使用魔法。
各种用法,从暗中给自己松绑,临时缓解下束缚,到召唤雷电风暴,伴随瓢泼大雨,冲散骑士,并让Merlin浸透在沁人心脾的凉水中,他可以大桶大桶地喝——他痛苦地干咽了一口,在马背上晃了晃。
不。不可以。他的处境很危险,不仅限于身体上。任何能在Arthur面前被断言为邪恶,腐败,或自私自利的行为。甚至任何惊人强大的力量,都会惊吓到秉持着错误观念的Arthur,或令他害怕Merlin的能力,开始质疑Merlin的动机。
好吧,就这么计划。魔法只是不得已的手段,用于活命,同时抱着希望等待和王子交谈的机会。
透过马蹄声传来的震惊低语声——加上他嗅觉感受到的混杂着一切的气味,从新鲜的面包到猪的排泄物——告诉他他们正穿过下城区,他始终坚守着自己的决心。之后马蹄踏上了鹅卵石路面。
随后传来了国王的声音。听到Uther叫他儿子的名字时Merlin居然缩瑟了,胡思乱想以为其后会出现弓箭手,火!
但传来的却是Arthur平静的低语声。他全神贯注地想听清王子在讲什么,以至于某人将手放到他膝盖上时像个女孩一样吓了一跳。
“现在,放松。”
是Leon的声音。他本能地放松了下来。永远高尚的Leon会考虑他依旧是个未攻击或伤害过任何人的人类,尽管他因违法被捕,也不会虐待他。
“别慌。只是——下马。从马上下来,还有——小心点…”
Merlin身体前倾,将右腿甩过马背——由于双手依旧被绑在身后动作尴尬——他左脚踢开马镫,随后让身体滑下去。距离比他想象中远,触地的冲撞令他双脚和双腿发颤;他踉跄了几步,微微惊到了马匹,但Leon稳住了他。
他本能地咕哝了一句,“谢谢。”但透过口中的领巾只传出一声毫无意义的呜咽。
Uther喊道,“立刻押他去牢房,Leon——还有Brenner。Gaius,按说好的办?”
“那跟我来吧,”Leon说,一只大手抓住了Merlin的右上臂。“安静地走最好。”
相比而言,Brenner要粗暴的多,但是知道有他的导师跟着让Merlin安心不少。他跌跌撞撞地走过鹅卵石路面,分不清东南西北,蒙住的双眼让他觉得脚趾头一定会踢到什么,或是会正脸撞上某些硬物,虽然理智告诉他广场上不可能存在这种障碍物。
当他被一个水平的障碍物绊了一下后,脚步声和身旁骑士们盔甲的回声暗示他们已经进入了一条通道,他发现自己开始抗拒双臂上的拉扯,也许这能放慢些许速度,让他更贴近身后沉重蹒跚的脚步声。
“Gaius?”他尝试发声,让他欣慰的是即便是透过塞在口中的异物,他依然能清晰地发出那几个元音。
“我们走,巫师,”Brenner狠拉了一他把下令道。
Gaius在他们身后沉稳地开口,“等我们到达牢房,能否请你给我弄一壶新鲜的水,Sir Brenner。“
Brenner低吼着抱怨了一声。在Merlin左侧,Sir Leon清了下他的嗓子,并礼貌地答道,“当然,Gaius。还有别的需要吗?”
“我会告诉你的,”Gaius回答。
Merlin希望水是给他准备的,但他怀疑老医师之所以开口,仅仅是为了给予他渴望的安心感。他想到这位老人正面临和Arthur同样的困境,某种程度上,甚至处境危险。Merlin的心口一凉,他决定,不管怎样,都一定要让每一个人确信Gaius是无辜的。无论Merlin的命运如何,Uther都绝不能怀疑Gaius知晓并协助过他;否则这位老人会被株连,而且逃走的希望比他更渺茫。
他被带往地下。被小心地带下台阶,也许只是因为他们怕他不小心会把其中一人撞下去。他透过眼睑无法再感知到光线。更深了。他的大脑试图摸清他们的位置——他没想到往下走了这么深居然还没到达曾经囚禁过某人的巨大洞穴。
这个深度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还有隐约的汗味和尿味,这让他害怕。他又一次放慢了速度,怀疑自己是否真如Arthur认为的那般愚蠢,也许他现在就该用魔法放了自己,转身就跑,一直跑…Gaius一只手抚上他肩胛骨中间的部位,于是他持续迈步向前走去。
导师的陪伴令他过于宽慰,甚至都忘了质疑。但是…他并不需要治疗…Merlin觉得自己现在可能在发抖,并非出于恐惧,而是出于对未知的紧张。
突如其来的刺耳金属声让他条件反射地畏缩了一下。
“进去吧,”Leon温和地说。“Gaius,我就在这里等,如果有需要。Sir Brenner,你能帮忙去取下水吗?”
Merlin站定了;他的头脑告诉他这是囚室的中间,虽然他可能离墙只有几寸的距离,就他所知。他听见隔着皮革的水声于是急切地转向水源。
“一样样来,”Gaius的声音说道,随后Merlin感觉到了老人的手——像Arthur一样——轻轻地解开裹在他头上的布条。他在昏暗的火光中眨了眨眼,感到一阵晕眩,皱巴巴的湿领巾落回到往常在胸口的位置。
“对不起,”他努力说,以他最擅长最常用的原谅我的眼神对上了老人的视线。
“发生了什么,Merlin?”老人询问道。
“我救了Arthur——用魔法,“他回答,耸了耸肩想表现得欢脱一点。连Gaius都记不清他到底说过这话多少次了。“被骑士们看见了。”
“你为什么要让他们带你回来?”Gaius带着疲惫苦恼地问。
“Arthur,”他简短地回答,注意力集中在医师手中的水壶上,而不是对话本身。反正他已经等不及新鲜的水和Sir Brenner回来了。“我不能离开他。你知道的。”
“他们会让你离开他的,”老人严厉地提醒他。“你很清楚。”
“我哪里都不去,”他用更加坚定的语气说,视线并未从意味着水分的鼓起的皮革上挪开。他扭动了一下;双手依旧绑在身后,不然他可能已经从他的导师手上抢过水壶了。
“如果你不自救,你会让别人也很难帮助你的。”Gaius稍等了片刻,随后叹口气,举起了水袋。“那就喝一口吧。”
Merlin急切地吞咽着,无视水中略显陈旧的口感,但Gaius很快就把水收了回去。他忍不住发出了孩子气的哀怨抗议,尽管他知道一段时间没喝水后应该缓慢地补充。在他得到许可再喝点水之前,他转移注意力环视了四周。
这并不是地上铺有干燥稻草,墙上有个狭窄的能看见中庭的通风口的那间囚室,而是位于更深层的某个地方。更阴暗。邋遢。只有一个火把,在Leon手中。而且没有让Merlin有兴趣坐下的地方,只有光溜溜的石地——没有稻草,没有简陋的床铺。甚至连个桶都没有,他发现,他焦虑地感到厌恶。
“Arthur让我逃走,”他低声向Gaius坦白,再次够向水袋的壶嘴,他空荡荡的胃在抗议只喝了一口水。
Gaius略带歉意地审视着他。“你应该走的,Merlin。”几乎是耳语般。“你该走的。”
他让Merlin继续喝水,他喝的很慢,这样医师就没有借口再拒绝他了。
“Arthur并不理解,我的魔法。而且他需要我保护——离开Camelot办不到这些。而且还有Mor——”他晃了晃,有点头晕;那些话像是堆积起来堵在了他的喉咙口,而不是流畅地说出来。“我还不能走。”
“如果你留下,他们会杀了你的,”Gaius用非常缓慢温和的声音告诉他。
他听到远处传来了金属的声音,逐渐靠近的说话声似乎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很抱歉,我的孩子,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但你记住,你并不是一个人。你一定要相信你的朋友…会找到最佳解决方案…让我们帮助你…”
他又摇晃了一下,倒向Gaius怀中,光在他的视野中开始打转,而整个牢房在他的周围旋转,他惊讶地眨了眨眼发现Leon的脸出现在他上方。
哦。是水。那个奇怪的味道。Gaius,按说好的办。
他并不害怕,只是有点好奇,还认为这很讽刺,莫名的,但他想不起来…
“你在水里放了什——”
他躺倒在地,而火把一眨眼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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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Arthur已经震惊地表现不出应有的愤怒了。
他的房间看起来就像整个上午都处于——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形容了——被洗劫的状态。
两名守卫——年长的那个下巴上留着灰色的胡子,年轻的那个长着一头小麦色的头发——站得笔直,被王子的突然出现和一脸不悦吓了一跳。
Arrok从Arthur房间的一角闲步走了出来,手随意搭在剑柄上。“国王的命令。”
于是Arthur毫不犹豫地将他的怒火发泄到了另一名骑士身上。“所以这该死的到底什么意思?”他斥责道。“这算什么?”他指着四周的一片狼藉。东西被砸毁,撒了一地。他训练用的盔甲散落各处,他敢打赌表面绝对又多了一堆坑等着Mer——某个人去打磨平。
“您雇佣了一个巫师三年多,殿下,”Arrok说,只是不带顶撞。“陛下下令搜查魔法物品,确保您没中魔法。”
“巫师!”Arthur嘲讽道。“仅仅用了一个咒语,他就被当成巫师了!”
Arrok只是挑了挑眉。Arthur翻了个白眼;是的,当然,这一点就足以给任何人定罪。这么多年一直如此,不是吗。他咬紧了牙。
“确保,”他咬牙说道。这是标准程序,毕竟,只要有人被指控用了魔法,就会搜查证据,摧毁它的腐败影响。“那继续。别客气。就当我不存在。”
Arrok半鞠了个躬,漫不经心地回去继续监督另外两人。Arthur以不必要的猛烈力道将手套扔到桌上,手套顺势从桌沿另一头滑入一堆衣物中。他大步走到窗口,靠在窗边,抬起一只靴子并抽出他的腰刀削起了窗台。
因为看一眼这片狼藉都会令他的喉咙发疼。看着他们倒空抽屉挪动家具拆除床罩。
因为不管他看向哪里,他都能想象Merlin站在那里,就像他见过无数次那样——忙着收拾,整理,掸灰,擦洗,打磨,矫正,当他认为自己干的不错时,会露出怪异的自我满足的表情,而且还没被Arthur发现。因为他会毫不犹豫指责他的王子不经意毁掉他花几个小时完成的工作。
我刚擦完地。我正在春季大扫除。发生了什么?我就离开了几天…
而现在只能找另一个人来收拾这片残局。而且不管那个人是谁,他都毫无疑问会把东西放错地方,然后Arthur只能恼火地朝他吼,让他把他要的东西一样样找出来,拿给他。他会因为那个仆人不了解他对床铺,伙食,洗澡水,盔甲的喜好而频繁地深感烦躁——意识到这有多无聊只会令他更烦躁,那个仆人无疑会在学习Arthur对各种细节的偏好的过程中不停地结巴和道歉。因为Merlin的某些特质让他认识到自己是如何对待周围的人的,甚至是地位低微的人,他会因不耐烦感到内疚,又会因内疚而生气,最终无疑会不经意间把怒火发泄到那个人身上,然后恶性循环。
在他身边的不再是那个关心他到不惜为他违法学习魔咒的同伴——那个笨蛋!而是一个仆人,再一次。一个只会完成份内工作的仆人,完成应做的任务然后问没别的事了吧,殿下。一个当Arthur遭行刺时——早晚的事,就照目前刺杀储君发生的频率来看——只会站在一边惊恐地看着,哭一场然后另找雇主的仆人。
对Merlin来说,就Arthur看来,这不仅仅是项工作,更是一种使命感。关心他的王子,他居然真的关心他的王子。而Arthur从未指望过还有别人能做到这一点。而且,可恶的是,他很珍惜这点。他需要它,他会想念这种感觉。
“你们找不到什么的,”他朝着整间屋子说道。
Arrok耸了耸肩,另外两人互换了个眼神后继续回到他们手头的任务中。
好吧。他希望。如果Merlin愿意学习能卸下敌人武器的咒语,并冒着被巡逻队骑士们看见的风险使用它,谁又能保证他不会买个能让Arthur晚上睡个好觉的符咒,或是护身符…既然那个笨蛋要捅魔法这个马蜂窝,为什么不学个能帮助自己的咒语?让他的工作稍微轻松点?
Arthur的房门被推开了,他进门时并未关死,看到Gaius被王子房内的恶意破坏吓得倒退,他感到了些许满足。Gaius直起身——挑起一边眉毛——发现Arthur在窗边后,他开路朝房间这头走来,肩上还背着他的药箱。
“Gaius,”老人一进入不需要他提高嗓门,就能从屋内的喧闹声中听清他说话的距离之内,Arthur就开口了。“他们在找魔法物品,大概是觉得我那笨蛋仆人会蠢到把那些东西藏在这里。”
“确实。”Gaius环顾四周,将药箱放在Arthur刚收拾干净的书桌上。“其他人正在我和Merlin的房间内进行同样的搜查。”
Arthur几乎就要问出口,他们是否会找到些什么。但是他决定还是不知道的好。如果他们真的找到些什么,他也马上就会知道。在审讯的时候。
老人停下了动作并敏锐地看了Arthur一眼。“你刚说,笨蛋。”
“我——是说了。”这没什么新奇的。Merlin就是个笨蛋,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是巫师,也不是叛徒。”
Arthur注视着他敏锐的目光,不确定医师到底想说什么。
这时候衣柜的一个抽屉,因为用力过猛,从守卫的手上砸到地上,打断了他们。Arthur几乎笑了出来。Merlin也曾经在同一个抽屉上栽过跟头,一整个月几乎天天这样,直到他明白它卡住了,拉动的诀窍在于轻轻地抽。随后他想起——Merlin再也不会拉开那个抽屉了。
除非…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但还没来得及抓住,房门又一次打开了——这次是他父亲,一身黑衣,胸前厚重的链子上挂着他最大的银质胸章。他戴着手套的双手放在胯上,带着肯定的神情环视屋内的混乱。
“Gaius!”Uther叫道。“我很高兴看到你已经来了。犯人怎样了?”他踏过一地的杂物开始朝他们走来。
“正如您要求的,我给他服用了镇定药剂,”Gaius以他最冷静的医师的口吻陈述道。
Arthur制止了自己吃惊地看向老人。不管Gaius有多严厉和粗暴,他从未怀疑过老人对那个男孩的喜爱,他们共同占据了男孩几乎所有的时间。一个多月之前,正是这一点让Arthur看出了Gaius被小妖精附身的破绽⚠。
但是Gaius也说过,我对你父亲和Camelot的忠诚是居于首位的…
所以,他真的对Merlin违法涉足魔法这么火大吗?还是说在这种情况下,使用镇定药剂是一种仁慈?
“那么我儿子呢?”Uther指着Arthur问道。“你有什么结论?”
“我没听懂?”Arthur在Gaius开口的同时说道;但两个老人都无视了他。
“我刚到,陛下——也许您看着我检查会安心一点。”
“那继续吧,”Uther回答,转向Arrok和守卫。“你们找到什么了吗,任何东西?”
“没有,陛下,什么都没找到,”Arrok回答。
Gaius插话,对Arthur说,“Merlin曾经给过您什么东西吗,任何礼物,他有没有放什么他的东西在您房间保管?”
Arthur咽了口口水。然后平静地说道,“Merlin从未给过我任何东西。”这本身就是个谎言。Merlin为他付出那么多,每一天。有时候,他给予Arthur一切,甚至更多。
“很好。”国王在Gaius看着Arthur时,傲慢地挥了挥手示意三名士兵离开。
“殿下,能否劳烦您将衣服脱了。”
“什么?”Arthur难以置信地说道。或许这一切都是一个诡异且逼真的梦境。
“照他说的做,Arthur,”国王朝身后说道,同时环视堆满东西的地面,漠不关心地踢着某些杂物。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Arthur说,当Arrok和守卫离开房间并关上身后的房门时,Arthur从窗口直接站了起来。
“Arthur,别让我难做,”Uther说。“那个男孩在你身边待了——多久,到现在三年了吧?令人不安,我们必须确保你没有中魔法。”
“你肯定是在跟我说笑,”Arthur说。
“听话,Arthur,”Uther阴沉着脸说。
行啊。Arthur开始粗暴且不耐烦地脱下衣物——并不是出于耻辱,而是出于和他父亲相处时经常会有的挫败感。如果他想让父亲听他的,他必须好言好语地劝诱,商量,谨慎措辞,调整他的态度和情绪。不要想得到相信和信任。从他自己的父亲那里。
不过至少当Gaius盯着他的眼睛,耳朵,咽喉检查时,Uther还知道起码的礼仪,移开了视线,他检查了他的头皮以及他身上几乎每一寸皮肤。
“你满意了?”Arthur质问着朝他的衣柜走去。至少在这整个荒唐的程序中他还能换套衣服。
“那么,Gaius?”Uther再次面对他们说道。
“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王子曾咽下或吸入魔法性质的物质;他身上的皮肤也没有任何这类痕迹,”医师宣布。“他完全没有受到魔法的影响。”
“我告诉过你了,”Arthur喃喃自语,将上衣套过头顶,一股小男孩的反抗情绪油然而生。
“我得说,陛下”Gaius补充道,“您所害怕的那种魔咒非常复杂而且需要很强的力量,无法长时间维持。这种魔法,即使要维持几天都是极端困难的事情。更别说是三年。而且,如果Merlin对王子施了魔法,他上周绝不可能允许Arthur差使他去打扫马房。”
允许这个词引起了Arthur的注意,直到老人语调的细微变化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但他的父亲似乎并未察觉。这是指责。
“不过,这活确实得有人干,”他辩解道,“而且他连续迟到了三天,他早就知道如果不想被扔去马房就得准时——等等,我们讨论这些有意义吗?Merlin才没那本事给别人下咒,对吧?”
Gaius并没有直视他的目光,而是忙着收拾他的药箱。“不,殿下,您说的一点没错。Merlin不会对任何人下咒。”
“那很好。”Uther叹气点了下头,神经放松了下来。“Arthur。一个小时后审讯时见。”
“是,父亲。”之后国王走出了门。
Arthur拿起歪在桌边的椅子扶手上的那件土黄色软皮质背心,看着Gaius小心翼翼地盖上药箱。“你会出席审讯吗?”
“殿下?”Gaius调整了一下肩上的背带。
“Merlin,”Arthur说。老人的眉毛轻微地上挑,但是除此之外他并未暴露任何情绪。“他用了一个咒语,为了救我。你会出席审讯吧,你会说些什么,作为证词?”
Gaius双手交叠,藏进他暗红色袍子宽松的袖子中。“国王要求我到场。而我当然会说明真相。”
“当然。”Arthur盯着他。好奇真相到底会是什么,对这位老人来说。因为五到六周之前,Gaius曾经在接连几天内站出来发誓,先是宣称Merlin是个被魔法扭曲的巫师——然后又表示说他绝对是无辜的,这项指控根本是无稽之谈。
Gaius是否也如Arthur一般有时不得不对Uther耍花样?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在保护谁,Merlin——还是他自己?Uther是否怀疑他——不然他为什么会来Arthur的房间,并一直待到那个尴尬的私人检查结束?
“Gaius,”他盯着背心上的扣子用聊天的口吻说道。“整个大清洗期间——以及更早之前你都一直都在我父亲身边。你本人对魔法研究也并不陌生,对吗?”
“我已经发过誓不再练习魔法了,”Gaius陈述道。
于是——他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当医师鞠躬离开房间时Arthur抬起了头。
作为救了Arthur的奖励,之前也有过宽大处理的先例。上一次是两周多以前,对象是一名剑术异常高明,但在面对贵族时却又异常口没遮拦的平民。
而且如果Gaius可以凭借他稳固的友谊,忠诚的服务以及与魔法断绝关系的誓言得到信任,得以继续留在Camelot…为什么Merlin就不行呢。
或许这一切也会过去,就如过往的某些事件,Merlin因某些误解被捕,但最终总能水落石出,一切回归日常。
他环视着像被飓风席卷过的房间。或许…他可以大胆微笑,大胆希望。他脑中描绘着他的仆人看到眼前如此艰巨的任务时被激怒的样子。
也许这一次,一切也能回归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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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rlin隐隐地想到,他的母亲一定会非常生气。
走路的时候抬起你的脚,从他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幼儿时起,一直到成长为一个总是绊倒的孩子,他的母亲总是叮嘱他。靴子又没有黏在地上。
想到母亲略显荒谬的建议他笑了笑,并试图遵循,他耷拉着脑袋,低到能看见自己靴子的脚尖在石地上拖动,期待每次路过不平整接口处时两次滑稽的颠簸。
他几乎笑出声。只是,那令他胸口发疼。然后是他的头,他的大脑努力尝试跟上身体的节奏,但却收效甚微,还晕眩地抽痛。还有他的胳膊,目前正支撑着他大部分的重量——因为他靴子的脚尖在地上拖动——他的手腕仍旧被绑在身后。
他再次尝试挪动他的脚,装出走路的样子。虽然他母亲并不在场,没法辨别其中的区别。如果她在,她会因为另一个原因非常生气。
他没有守住他的秘密。没有遵守保守秘密的诺言。
所以他们用他的魔法动了手脚。不,是对他的魔法动了手脚。他依旧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但本能告诉他要使用魔法得费点功夫,很可能需要更多他眼下正缺乏的集中力。这一定跟他胸口皮肤又疼又痒的感觉有关。
Merlin的耳朵捕捉到开门的声音,他微微抬起头,厚重的木门,两扇同时打开放他们进去。他们到达了目的地,来到了他们的听众面前,他的两侧各站了一名地牢的守卫,大汗淋漓——但已经停止了咒骂,他们捏住他的胳膊拉他站直。
他看到最下方的一双脚——而这两只脚,轻笑-偷笑-哎哟——属于他被拖来要面对的一小群人中的某个人。裙子和靴子。当他被放开时,他跪倒在了另一双足前,一双令人生畏且擦得锃亮的黑色靴子。
和靴子相匹配的声音传了过来。令人生畏且优美还极低沉。他抬头窥视,看见一道疤痕和一顶王冠,随即恍惚的头脑清醒了些许。国王。他正跪在国王面前,而国王很愤怒。从他的经验来看,国王总是很愤怒,但——
哦,对了。魔法。
这次,他承认了,他想起后反应了过来。而且这次Arthur不会再将罪责推卸到他对Gwen的迷恋上,并粗暴地推他出去——
Arthur在哪里?他眨了眨眼,试图弄清愤怒的国王身后晃动的灰影到底是什么。
另一个人开口了,以一种他无法辨认的又高又尖的嗓音,于是他懒得去注意。
他的侧脸受到了突如其来的一击,速度快的令他甚至无法保持平衡,但他成功地扭转了身体并用肩膀着地,而不是头部。
又一个声音——而那是Arthur的。
Merlin扭动着直起身——目光寻觅着——但却看到了顶着一头略显凌乱白发的Gaius,发际线似乎比他以往看到的退了不少。他的侧脸火辣辣得疼,但他发现自己能很清楚地听见Gaius说话。
“陛下,我必须抗议。很明显犯人体内镇定药剂的效果还没有退去;他可能还无法理解或条理清晰地回答。”
国王再次开口,但Gaius正尝试扶起Merlin,而Merlin也努力配合,因为他怕老人的力气不够,而且再让别人帮忙对他们来说会很尴尬,此外——
医师手脚略重地碰到了他的胸口,拉着他的身体调整姿势,于是一阵火辣的疼痛随之燃起。他强忍住没叫出声来,但还是不禁畏缩了一下,尽管他再次恢复了跪坐的姿势。
Gaius深吸了一口气。Merlin感觉到老人的手指正笨拙地拉扯他上衣的系带——感觉到凉爽的空气减轻了他胸口的烧灼感——随后红色的袍子在他面前扫过,老人离开了他身边。Merlin屈身向前,想用膝盖蹭下或是顶住胸口,只要能缓解那股灼热发痒的感觉怎么都行。
“陛下!您从没跟我提过会重新启用这种大清洗时期的野蛮手段来对付这孩子!我只是同意给他用镇定药剂以便——”
“你同意给他服用镇定药剂是因为你忠于你的国王以及Camelot的法律,”Uther慢条斯理地说。“基于审讯是近距离的,我们需要更加谨慎——一些保障,来确保不光是我们,还有法庭上所有其他民众的安全。”
“父亲,他做了——”
“现在,我已经同意了进行审讯——尽管犯人已经供认罪行,根据那几名骑士和王子的证词——如果他无法参与,我认为没理由推迟判决和行刑。”
沉默。
随后一只手抚上了Merlin的下颌,一只温柔满是皱纹的手,这令他鼓起勇气再次直起身。他看到一个小药瓶被一把钳子夹到了他面前,于是闻了闻——
一股刺激的辛辣味——芥辣?——直接给了他鼻腔一击,他猛地往后缩了回去,泪水涌出了眼眶。
“抱歉,我的孩子,非常抱歉,”Gaius低声说。“我做梦都没想到——你知道自己在哪吗?”
“法…庭?”Merlin回答,他眨了眨眼,眼泪划过脸颊,他希望能将那股余味都从鼻腔中抹去。
“那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审讯。”他看着Gaius,后者起身退开——在Gaius身后的是一个陌生人,穿着奇怪的白色斗篷带着面罩和手套。他好奇地盯了片刻,随后转回头尝试寻找Arthur的身影。告诉Arthur真相,让他看清楚,看清楚魔法。看清楚Merlin。
但是——他该怎么办,这么多人在场,还有Uther双手叉腰站在他们中间。他稍稍偏移视线看到了坐在旁边巨大石椅上的Morgana,就在国王的宝座后面。她的表情清晰残酷,混合着恐惧和自以为是的满足。
Gaius是小妖精。
Morgana是叛徒。
他们永远不会相信他。他寻找Arthur,却找不到——王子在哪里?Merlin不是才听见他说话吗?
啪。这次他被白色的布料抽了一下,但是力道并不足以将他抽倒在地——也可能是因为他现在更警觉所以能更好地保持平衡。
“回答国王的问题,孩子,”陌生人用他先前无法辨认的尖锐嗓音说道。
“什么?”他试着问,抬头看着国王,此刻正因权威受到侵犯而愤怒地昂着头。
啪。布料打中了他的眼睛——泪水又开始狂流不止,而他甚至都无法去揉。不过他确实很好奇这个陌生人是谁,有权在审讯中殴打犯人。“啊——抱歉,陛下?”
“我问你,”Uther咬牙切齿地说,他回到宝座上,手肘撑着扶手靠向一侧,“你用魔法多久了?”
“我不知道,”Merlin说,千真万确。他试着去想,他今年几岁了?几月份,那算下来应该是——
啪。
“父亲。”又是Arthur的声音,他在抗议。“这真的有必要吗?这完全没有任何帮助。”
他的王子在哪里?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使用魔法的?谁教你的,或者你从哪里学的?”
“我…不知道…没人…我没学?”他想过要点水喝。要个枕头睡一会儿。进展并不顺利,他知道,他本打算表现地更好。坦白,但不牵涉Gaius。
国王不满地发出了咆哮声。陌生人调整了他的手套并轻挑地评价,“巫师都是骗子,陛下——他不会主动交代真相的。”
“Merlin不可能为了活命而撒谎。”Arthur响亮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王子的椅子后方是不是站着一个人影,与Morgana对应的那张,但空着?Arthur为什么不走近一点?“很明显。再给他一次机会,父亲。他用那个咒语是为了在袭击中保护我。”
Merlin看着自己的膝盖露出了笑容。那正是他所骄傲的。每一次。他都更加为Arthur感到骄傲,能当着国王和整个法庭的面展现他的高尚。
但国王再次开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需要工作,”他含糊说出最简单的理由,最不可能把他的导师和魔法牵扯在一起的理由。
“你替谁工作?”
Merlin不解地盯着国王。直到他的耳朵被狠狠揪住——他反抗,但为了减轻疼痛停了下来。
陌生人十分友善地说道,“回答国王的问题。”
“我为Arthur工作,”他努力说。“还有Gaius。还有…您,陛下。”
“我是指用你的巫术,”Uther嘶声说,不耐烦地换了个坐姿。“愚蠢的男孩。你的主人是谁?谁给你下命令?你向谁通风报信?”
他整个脑袋现在一抽抽地疼,就像昨天剑柄给他的那一下,不停反复。他的耳朵也在剧烈的疼痛,而且他还动不了。“求您了——只有Arthur。”还有Gaius,但…“只有…只有Arthur!”
国王不满地出声并做了个手势,随后陌生人最后掐了一把,又拧了一下Merlin的耳朵后放开了他,他缩瑟了一下并试图抬起一边肩膀安抚脑袋的这一侧。
“求您了,您到底想怎样?”他说,带着一丝绝望。“您想知道什么你想让我说些什么?是的,我用魔法救了Arthur,它可以是好的可以被用作——”
“这是叛国罪!安静!”国王吐出这几个字。“守卫——押他回牢房。”
他疯狂地试图在视线周围的阴影中找出Arthur,但却找不到,而守卫已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朝后拖去。
“不,等一下!”他喊道,恐惧在他颅内中迟钝地回响。这还不够,他没说完呢,他必须跟Arthur解释——
所有人都看着他,但却没人用心去看他。除了Gaius,他做了个单一的小动作,几乎被他褶皱的袍子所掩盖。一个噤声,安静,冷静的动作。等。
好吧。他相信Gaius。
Merlin任由守卫将他带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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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精事件参考第三季第三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