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lin】【授翻】Refined By Fire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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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审讯与错误

 

Arthur靠在他巨大的椅背上,坐在他父亲的侧后方,听取巡逻队每个骑士接受盘问。

 

一切顺利,他认为,Leon的冷静抵消了Arrok的盲目,而且没人看到Merlin除了那一个解除盗贼武装的咒语外还做过别的。

 

Gaius礼貌地隐藏着锋芒。重复着,Arthur认为,在Arrok初次汇报时毫无疑问已经对Uther说过的话。不,陛下,我真的不确定。我经常不知道他在哪里,如何度过他的空余时间。他从没跟我提过有意向用魔法保护巡逻队。他既没有支持也没有谴责Merlin,这让Arthur感到好奇。Gaius并不喜欢别人忽视他的意见和证词。

 

没有一个仆人站出来。Arthur并不意外。佣人们都非常喜欢Merlin,而且他肯定不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在城堡的走廊里练习卸掉他人的武器。

 

Morgana说,陛下,我和您一样震惊。这没错。但她又说,我们身边如此亲近的人居然会走上巫术的邪路,这让我非常痛心,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那是谎言,虽然Uther犹豫地接受了养女的话。

 

但没等Arthur来得及考虑那些就受到了父亲的盘问。

 

不,我从未见过Merlin使用魔法。直到昨天,我一直认为他没那个能力,不管是道德上还是实践上。

 

铁一般的事实。没有推断,也没有思考,更没有理会他潜意识中互相矛盾的记忆。不管怎么说,他干嘛要知道那些罪证?一旦猜疑,出于道义他将不得不提出来,他为什么要在审讯期间把猜疑带上法庭呢?Merlin是个怪人;他一直觉得那没什么不好。

 

“把犯人带进来,”Uther传令,于是门口的守卫动身去开门。

 

Arthur靠在他高高的椅背上,这既能给他稳固的安全感,又能帮他维持冷静漠不关心的表象。这种场景似曾相识,他的仆人被拖到国王面前接受盘问——Merlin太能惹麻烦了——粗暴地被人推进来,衣衫不整,一脸恐惧和不服气的无辜表情。

 

一个咒语,出于愚蠢而单纯的理由,保护他的王子。宽恕,也许不情愿,但发誓放弃使用魔法将给这件事画上句号——甚至连惩罚方式都可能由Arthur来决定,而是不Uther。比如,木枷和马房,而不是——

 

一个陌生人走进门,穿着一身白色带帽长袍,其下是Arthur见过颜色最浅的上衣—背心—裤子。就连他的手套和皮靴都漂白过。但陌生人的脸和脖子被面罩遮住了,只露出深色的眼睛和一小撮棕色的眉毛。

 

“陛下,”陌生人说着,行了个礼。

 

“Aerldan,”Uther点头说道。

 

Arthur注意到了两件事——这个人明显是父亲的熟人,以及Gaius勉强压制住的怒火——随后他的注意力聚焦到守卫和他们的犯人身上。

 

他瘦弱的身躯尴尬地架在两人中间,双脚拖地,低着头。外套,领巾和腰带已不知去向,而他的上衣和裤子已经邋里邋遢。

 

他看起来就像个罪犯,Arthur愤怒了,他抵着巨大的坚硬石椅靠前,紧咬着嘴唇。慎重,要慎重。如果他想让Merlin继续待在他身边…

 

守卫让Merlin跪在屋子正中,白袍陌生人的身边,国王的面前。围观者窃窃私语伸长了脖子观望,有那么阴暗的一瞬间Arthur恨在场所有人。除了Gwen,她偷偷拧着她的双手,还有正假装悠闲坐在椅子中的Morgana,她踢了一脚,这是她表达不耐烦的方式。

 

“来自Ealdor的Merlin,”Uther说,“根据在场几位证人和你自己的证词,你被判违反了使用魔法罪。你将为你的罪行付出生命的代价,但你现在有机会为自己辩护。”他声音中满溢的鄙夷就像浇灭Arthur希望的毒液,如锈迹般腐蚀着他的计划。

 

Merlin抬起头,表情一片空白。Arthur本能地上前了一步,膝盖磕到了椅子;疼痛提醒了他。首先,他得拥有自由不被怀疑,如果他想最大概率成功帮Merlin获得自由 。不管用什么方式。

 

告诉他们,他无声地对男孩祈求。告诉他们,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Merlin什么都没说。Uther和白袍陌生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用一种尖锐高调的声音说,“您看到了,陛下,就像我说的。”他上前一步,一个耳光把Merlin抽倒在地。

 

Arthur紧紧抓住椅背。“父亲,体罚通常都会保留到判决通过后,而且是由罪犯的主人来执行,”他提醒他父亲。“并不是在审讯期间,还…”随便找个人来执行。

 

“事关巫术,Arthur,我们必须采取额外措施,”Uther朝着身后说。

 

Gaius瞪了陌生人一眼与他擦身而过,在Merlin身边跪下,想扶他起来。Arthur希望他也有这个自由;但他的手脚如同Merlin一样被束缚着。“陛下,我必须抗议。很明显犯人体内镇定药剂的效果还没有退去;他可能还无法理解或条理清晰的回答。”

 

当医师试着帮一个尴尬配合的Merlin起身时,男孩嘶地一声往后缩了一下,仿佛老人的碰触弄疼了他,差点又失去平衡。Gaius的身体挡住了Arthur的视线,但不管他发现了什么,他被激怒了,并起身与国王对峙。

 

“陛下!您从没跟我提过会重新启用这种大清洗时期的野蛮手段来对付这孩子!我只是同意给他用镇定药剂以便——”

 

Arthur立刻朝Merlin看去——他红色的上衣前襟上斑斑点点,现在,就像水滴或——有可能陌生人的力道大到把Merlin打出了鼻血?但他脸上并没有血…这时Arthur想起了Gaius的话。野蛮手段

 

“父亲,”他说。“他做了——”

 

“现在,”国王怒斥,“我已经同意了进行审讯——尽管犯人已经供认罪行,根据数名骑士和王子的证词——如果他无法参与,我认为没理由推迟判决和行刑。”

 

Gaius微微直起身,他的表情近似愤怒的愁视,如果对象不是国王的话。他没有回应,而是打开他的药箱,伸手取出一个附在长把手上的小药品,拧下封蜡。他伸手托住Merlin的脑袋,让他吸服嗅盐。

 

Merlin朝后缩了回去,因刺激瞪大了双眼,侧脸因之前的耳光依旧通红。他第一次朝面前三人身后看去,但他的双眼并未因认出特定的人而放光。

 

“现在,”国王用自负权威的口吻在一片安静中说道。“我们今天需要你回答的最重要的问题是,你用魔法多久了?”

 

Merlin甚至都无法正常走路,他们还指望他能正常回答?Arthur确信他笨手笨脚没规没矩的仆人这辈子都没做到过其中任何一项。他强忍着保持沉默,看着白衣陌生人——下作随意地,胆敢在没有明确指令的情况下——又抽了他的仆人三次。

 

下手不重。但急切地让人心神不安。于是第三次Arthur终于忍不住出声反对。“父亲。

 

Uther转过身看着他,表情顽固且不耐烦;Arthur心跳剧烈,口干舌燥。这里有旁观者,他必须记住这一点。不能冒犯国王的权威,否则他的任何提议都将遭到草率拒绝,无视其客观价值。

 

他更加冷静地补了一句,“这真的有必要吗?这完全没有任何帮助。”

 

Uther没有回答,转身面对依旧神志恍惚看着周围的Merlin,而不是那个教唆在他的法庭上使用轻度暴力的白袍陌生人。

 

他在看什么?Arthur好奇。一张熟悉的脸孔?一点同情?他想满足他,想站出来,但是。那是否会鼓励Merlin固执地留下来,度过这个难关?如果他对审讯结果更加悲观,或许到时候他会心甘情愿地逃走。

 

Uther的一堆问题砸向了Merlin,而Arthur咬紧了牙。Merlin的回答和借口不但愚蠢而且答非所问,在场的每个人都应该不难发现男孩的困惑并不是装出来的。

 

陌生人卑鄙地评价了魔法使用者的诚实性,Arthur愤怒地寒毛直竖。又来了,只是一时冲动用了一个——防御——咒语,Merlin就被标榜成了Morgause的同类,那些从小就正儿八经天天陷在魔法泥潭中的巫师。

 

他还没意识到就又一次脱口而出。“Merlin不可能为了活命而撒谎。”

 

他发现自己又一次成了焦点。他的父亲——正在失去耐心。Morgana——也气得面色苍白,勉强忍住没开口。Gwen一脸困惑,Gaius表情严厉。

 

不。不能激怒他。

 

“很明显,”Arthur讽刺地拉长了语调,朝蜷缩在地上的男孩挥了挥手。邋遢,迷惑,神志不清,根本没有编造故事的能力。好了,是时候为单独的错误请求宽恕了。“再给他一次机会,父亲。他用那个咒语是为了在袭击中保护我。我认为这不能怪Merlin。”

 

“也许你是对的,Arthur,”Uther说。“如果这个男孩精神有问题,也许是有人鼓励他使用巫术。”

 

站在屋内一侧的Gaius一脸阴沉,而Arthur想,这绝不可能。如果老人一早知道Merlin有倾向把他的好奇心和愚蠢的勇气用在那个方面,他会劝阻Merlin犯法。他可能比大部分人都更了解那种堕落的过程。

 

“所以谁派你来的?”Uther说,再次对Merlin发话。“你为什么答应来Camelot?”

 

“我需要工作,”Merlin含糊地说。

 

参与审讯的大臣们清一色地后退了一步,不安地面面相觑。这是否算是一项更重磅、更阴险的供词?Arthur极度想取代审问人的角色——Merlin语无伦次的习惯将——不,那也无济于事。如果Uther不同意宽恕Merlin,让他留下来,那么Arthur需要Merlin同意离开。

 

“那么,你替谁工作?”Uther质问。

 

Merlin张大眼睛看着,不明所以,招来了陌生人又一个耳光。随后他开了始胡言乱语。Arthur的名字,Gaius的名字,甚至Uther想把问题局限于使用魔法也无法阻止他重复这两个名字。

 

噢,为了Comelot。Arthur用力捏着食指上母亲留给他的戒指,力道大到几乎捏变形,努力维持着冷静的表情。

 

这时,Uther失去了耐性——它可以是好的这句话让Uther拒绝再听下去,Arthur能从他父亲肩部僵硬的线条出来,而这让他感到反胃。国王呼叫守卫;Arthur绕过他的座椅,但两名守卫没有特别粗暴,Merlin也基本没有反抗。他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甚至在守卫将他拖出去的时候,在他们的钳制下放松了下来。

 

有那么一会儿,所有人都紧张地犹豫着。随后Uther并没有解散在场的人群,而仅仅是转向白袍陌生人并和他秘密交流了几句。片刻之后,Gaius加入了他们——他父亲既没表现出反对也没表现出吃惊。

 

Morgana起身绕过她的座椅——应该是跟在他后面出门,他想,Gwen落在她身后好几步远的地方。随后她停在离他寸步远的地方,而其他出席者仍继续向门外移动。

 

“多久了?”她说,声音低沉但强硬。“他用魔法多久了?他知道自己能用魔法多久了?他说他不知道,但那简直荒唐,他必须知道,他自己选择的。”

 

“Morgana,”他说。“我们现在讨论的是Merlin。你怕什么?就像我说的,一个咒语,就一次。他不可能用了很久,他一点都没变。”

 

她颤抖了。“是的,但为什么?”她坚持道。“是什么让他做出这个决定的?他为什么要尝试魔法?”

 

“可能因为他根本不会用剑,但却跟我一样频繁地参与巡逻,”Arthur说。

 

“所以这是你的错,不是吗?”她说,恶毒的语气令他震惊,Gwen也吃了一惊。她的表情立刻切换到安慰的笑容。“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很震惊,我想。”

 

“是的,我们都是…听着,Morgana,我必须和父亲谈谈,先不奉陪了。”

 

她愤怒地吐了口气,扭动肩膀,但并未阻止他越过她身边去找他父亲。Gaius已经离开——他瞥见老人厚实的肩膀和药箱消失在门外——而那个陌生人似乎也正准备离开。

 

“父亲,”Arthur说着大步走上前,这样出于礼貌陌生人也无法避开他。“我们这位客人是谁?我还没见过你。”

 

“Aerldan,”Uther说。“这是我儿子,Arthur王子。犯人是他的仆人。”

 

“啊,”陌生人隔着他白色的面罩低声说。他和Arthur身高相仿,但弓着背,显得稍矮一点,出于习惯或者必要。

 

“Arthur,这是Aerldan;我想你应该没机会认识他,我们上次要求他协助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是个技术熟练的审问人。”

 

“审问人。”Arthur并未主动跟这个人握手。那只手打了Merlin四次。“我很好奇Gaius所说的野蛮手段是指什么?”

 

“只是画了一个确保使用者和他的魔法分离的标记,”陌生人让他放心。“为了他自己也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全——他不会冒险也没有能力袭击他周围的人。”

 

“确实,”Uther满意地表示赞同。

 

那听起来并不…野蛮。他想事后再去问问Gaius。“好吧,我希望你的任务不会太艰巨——”审问人?“我确定Merlin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也许是对的,”Aerldan温和地回复。“如果不是…好吧,巫师有时候确实需要点温和的劝说。”

 

Arthur不寒而栗。他不太相信这个男人的话字面的含义。“也许我该陪同你一起?以我的经验,让他闭嘴要比开口难得多。”

 

帽兜转向国王。后者说道,“这次不行,Arthur。我付了钱,让Aerldan做他该做的,你的时间要用在更要紧的职责上。不是吗。”

 

“父亲,我担心的是——”未出口的话被他父亲举起的手打断。

 

“Aerldan,我就不留你了。今天日落我等你的初步报告。”

 

“陛下。”审问人点头,更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悄悄走出了之前守卫拖走Merlin的门口。

 

“父亲——”Arthur又一次开口。

 

“麻风病,”Uther说。Arthur不解地盯着他,于是他解释道,“Aerldan。这个病看来不是传染性的,只会慢慢恶化。这不会妨碍他的工作而且——”国王似乎在考虑,仿佛刚意识到一个新的想法。“很可能,他已经不适合也没能力再从事其他工作了,不管怎样。”

 

“父亲,”Arthur坚定毅然地说。“我担心Merlin是否会受到伤害。他是初犯,而且是防御性质的,你甚至可以称之为英勇的行为。”Uther轻蔑地哼了一声,于是Arthur想,好吧,这有点过了。“我想提个建议。他的错误能得到宽恕,接受轻一点的惩罚,还有宣誓放弃使用魔法。这样他就能——”

 

“我曾经谈论过,”他的父亲慢条斯理,略有所思地说道,“那个男孩对你非同寻常的关心。现在我猜想这种关心是相互的,而我得说我对这种情况并不满意。他的哪一点让你这么热心地支持他?”

 

噢,如履薄冰。

 

“Merlin是个很不错的仆人——”他开口。

 

“但是我在很多场合都听你抱怨过对他的不满,”Uther指出。

 

“没错,父亲,但如果我真的不满意,我早就把他解雇了,”Arthur说。“只是——我们理解对方。他经常能预料到我的需求,清楚我的偏好还有——”娇惯,自私的王子——“在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后,重新找个人再从头培养一遍是件令人非常不快的事。”

 

“大概率你会找到个更好的仆人,”Uther消遣地指出。“某个懂得尊重,和身份的人。”

 

那种仆人哪里好了,Arthur心想。

 

“我承认他不是个完美的仆人。但他是我的现任仆人。我还是挺喜欢…”某些国王能理解,欣赏,赞同的理由…“如果他是我的马,或者某一条狗,需要额外的培养来派上用场,我会为付出的努力感到骄傲,不乐意看到这些努力被浪费。”

 

“我明白了…”Uther仔细端详着他。“你很喜欢他。”

 

安全的坦白?“是的,”Arthur说。

 

“好吧。只要你的仆人配合Aerldan,并且显示没有进一步的叛国行为,我想没有理由不认真考虑你的提议。”

 

Arthur不禁松了口气——虽然他努力掩饰。“谢谢,父亲。请恕我先告辞了,我想去检查下今早的搜查造成的破坏——”他的房间以及医师的住所,这能给他借口去跟Gaius谈谈——“是否已经清理完毕。”

 

“总之。晚餐时见,”他的父亲回答。

 

当他走到门边时,某种力量让他回头看了一眼。他父亲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依然观察着Arthur——让他不安。

 

但这是一场持久战,为了Merlin的性命。再等等吧,他想。目前的进展已经不错了。

 

他希望Merlin别太顽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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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rlin一点都不害怕,当守卫将他锁到房间正中的椅子上时。在地牢深处,厚重的石墙取代了铁质的栏杆。火光通明。没有迫在眉睫的威胁。

 

这是好事,因为他发现很难将注意力集中在任何事上,除了胸口令人不安的发痒的感觉。皮疹,也许?还有这和他感觉到的对他魔法的阻隔有什么关系,就好像是在他和他的魔法之间竖起了一道屏障之类的东西。低下头,他能看见红色的衣料上沾着不规则的深红色小点——也许他在之前的牢房里沾上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我能用一下我的手吗,”他——再一次——对其中一名正抽紧扣带,将他的左腕绑到椅子扶手上的守卫请求道。“就一只手,就看一下?只是很!”

 

可能有人出了钱让他们装聋作哑。或者他们本来就聋。

 

也许他们希望自己听不见。

 

他不安地检查了自己所坐的这张椅子片刻。厚重结实,固定在石地上,扶手长的出奇——他把手肘抵着靠背时扶手都超出他的指尖,椅背和他的脖子齐高。他的脚踝也被锁到了椅子的腿上。

 

地上还有一条水沟。一个不知通向哪里的的洞,上面被铁格栅覆盖。建在房内。

 

他哆嗦了一下——然后再次身体前倾尝试用膝盖去蹭他的胸口。

 

“你很幸运,”一个尖锐,然而依旧属于男性的嗓音说。Merlin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这个身着白色斗篷的陌生人。那人带着手套的食指指着Merlin胸口,继续说,“在我做那件事的时候你失去意识了。”

 

“这是什么?”Merlin忍不住问。

 

“一种抑制的符文。”陌生人转向房间一旁的小桌子,桌边是一张放着松软靠垫的椅子,两者都位于一个比地面高几寸的平台上。“你还能感觉到你的魔法吗?”

 

“是的,但是——”

 

“但你用不了。”帽兜下的脑袋点了点头,陌生人继续从Merlin看不到的容器中取出羊皮纸,墨水瓶和两支鹅毛笔,在一大卷染成深色的棉布旁摊开。“有意思。”

 

“什么?还有你是谁?”审讯进行地并不顺利;他还会有下一次机会吗?只要他能有机会跟Arthur说话——或者Gaius,他确定他年长的导师已经有计划了,而且是个靠谱的计划,他不想搞砸。也不想连累他,一点也不。

 

“如果在被封住的情况下你依然能感觉到你的魔法,这意味着你的力量很强,”陌生人说着,用鹅毛笔沾了点墨,在纸卷顶部潦草地做了记录。“这意味着很有可能你学过和用过的魔法远不止受到审讯的那一个咒语,嗯?”他的帽兜微微转动,压低做了个温和责备的动作。

 

Merlin没有回答。他只想跟Arthur坦白。他从没幻想过Uther会放过他,在审讯以这种方式结束后——到时候他很可能必须逃走,但…Arthur。还有,Merlin能去哪里呢,他该干些什么?Arthur依旧需要他,他仍旧需要了解。

 

“那么。来自Ealdor的Merlin。那地方不在Uther的领土范围内,对吗?而且你已经在Camelot待了三年半了,差不多?当你来这里时你是否有意识自己能用魔法。”

 

他依旧没回答。

 

白袍的身影在座椅中动了动,面向他,并叹了口气。“这不一定非得花多大功夫,你懂的”他说。“真相相当简单,不是吗?如果你是无辜的。”

 

他们互相对视了片刻,Merlin看着隐藏在帽兜之下面罩以上深邃的阴影,而对方也回看着他。

 

随后陌生人放下了鹅毛笔再次起身,从桌子另一边随意拿起一根Merlin以为是根细长枝条的东西。但是当他在屋内来回踱步时,他弯了下并没有折断——那就应该是一截编织紧密的皮革了,并非木质也非金属,不像鞭子般柔韧,就两尺多长,一头有一段类似手柄的略粗的部分。

 

“你必须假装我是国王,”陌生人用一种令人不安的热切口吻说。“国王有一些问题,而且国王会得到答案的,迟早。”

 

Merlin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我有话想对Arthur说,”他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

 

砰。皮棍朝他的右前臂抽打了下来,击中了靠近肘边的肌肉。Merlin猛地抽搐了一下,紧闭双眼忍耐初始爆发的疼痛;很快缓解为瘀伤的钝痛。该死,这可不好受。

 

“你应该用他的头衔或尊敬的表达方式,”陌生人告诉他,用皮质的短棍指着他。“不过。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两人为伴,三人成群,不是吗?”

 

Merlin扭身看见两名守卫依旧站在门内。他好奇他们到底是在守着谁,防着谁。

 

“你和我,我们两个可以在这里待上数周,也可能就几个小时。我承诺不会对你说谎,我只要你对我回以同等的尊重。那并不难,不是吗?”

 

Merin大胆问道,“你会杀了我吗?”

 

“啧。当然不会。你把我当成什么野蛮的人了。我是个审问人,不是刽子手。”陌生人缓步挪到他身后,他看不见的地方。

 

Merlin感觉口干舌燥;舔自己的嘴唇也无济于事。“你会伤害我吗?”

 

陌生人突然猛地俯下身,他的帽兜和放光的双眼出现在Merlin的左肩。他尖锐的嗓音呼吸急促。“只要你不撒谎。”

 

威胁悬于两人之间。Merlin不禁感到局促不安。他说谎的水平并不怎么样——然而当他真的说实话时又经常没人相信他。他小心翼翼地感受着封住他魔法的屏障,它似乎动摇了一下,但并未让步,而且还发痒。

 

陌生人往后退了一两步。“也许我们该从你的供词入手,”他和蔼地提出。“你承认用魔法卸下了一名袭击者的武器。我想知道你用了哪个咒语?从哪里学的,以及熟练掌握它花了多久?”

 

“我没用咒语,”Merlin说。“我只是,移动了剑。”

 

“没有念咒语,”陌生人平和地说道。“没有开口,也没有在脑海中默念。”

 

“没有,我——”

 

白色的斗篷收拢了起来,审问人逼近他,皮棍再次以雷电般的速度和精准击中了Merlin的手臂。不算太,但却足以让Merlin呼吸一窒,令他的肌肉和神经无助地剧烈蜷缩。足以留下瘀痕。

 

他发现,这个男人下手的力度和位置都非常精准。紧贴着先前的一击。Merlin忍不住本能地算了下,在他全身都布满伤痕前对方能抽打他多少次。然后开始在伤痕上抽打。

 

“那是谎言,”男人愉快地低声说道。“这是不可能的。”

 

“不太可能,但并不是完全没可能,”Merlin反驳,然后——

 

啪。手套反手抽中了他的嘴,而这次他尝到了血的味道。“你这么快就忘了?”陌生人痛心地说。“我说了,你必须假装我是国王。那意味着尊敬,年轻人,无时无刻。你明白了吗?”

 

Merlin忍住没有开口。脑中蹦出了半打尖酸刻薄的反驳。然而,不必要地刺激这个男人是愚蠢的。骄傲虽然重要,但他还是得着眼于他的目标。Arthur——以及魔法。

 

“如果我能和王子说两句,”他请求到,舔去下嘴唇刺痛的裂口上的血迹。

 

“我可以将你的请求传达给陛下,”陌生人建议道,“和完整的供词一并。”

 

“好吧。我用的是fleogan,是在图书馆的一本旧书上看到的,我上周花了三天一个人在军械库练习的,而当时我本应该给王子的盔甲抛光。除了这些,没有别的魔法了,也没别人知道。”

 

沉默。陌生人背对着Merlin站着,从头到脚都被斗篷遮住,片刻之后,他的肩膀在叹息中耷拉了下来。“Merlin…Merlin,Merlin。你是个英俊的男孩。而且,或许,还很聪明。真可惜。”

 

Merlin哆嗦了一下。

 

陌生人走回小平台上的桌椅边,抬起手解开斗篷的扣子。他脱下斗篷,细致地叠好,随后解开了围着他整个头,连脖子也一并盖住的面罩。这并不是没有理由的——Merlin看到了他一撮撮斑驳的棕色头发,露出不健康的头皮和发炎的脓包,中间顶部发白,底部一圈发红。男人转过身来,于是Merlin向后缩了一下——更多发炎的皮肤扭曲了他的脸,尤其是鼻子和嘴唇。

 

“他们说你接受过御医的培训,”陌生人说着,将注意力转移到他的手套上。Merlin害怕地想要避开视线——但却不能。“那么,或许你能认出这种特定的麻风病。”手套被脱了下来,露出的手指有变色的,缠着绷带的——甚至被截肢的。“我失去了双手大部分的知觉,除了这里和这里。”他触摸了一处手掌根,以及另一处小拇指尖。“奇妙的是。对我和我的工作来说,这让我更喜欢巧妙的处理而不是借助蛮力。”

 

他再次转身背对Merlin,拿出一个Merlin之前未注意到的黑皮包。他用一副黑手套取代了之前的白手套,然后从头顶套下一件更大的袍子——同样是黑色——作为工作服遮住他其他的衣服。类似于Gaius在瘟疫或战争期间,在临时医疗站同时处理多名伤患时曾穿过的围裙。

 

“对你来说,”他补充到,并开始展开桌上的那一大卷黑色棉布,露出精致的银制器械。Merlin看不清楚,一阵冷汗从他全身冲刷而过。“这意味着你的谎言将带来加倍痛苦。让我数一下——不少,对吧?在你之前陈述的证词中。”

 

他拿起其中一样工具,一个方形的框架,上面似乎还有一系列钳子,并走到Merlin跟前。Merlin挣扎扭动着,刮擦着两边的扶手,和阻隔他魔法的屏障——他该怎么办?不管怎样,他不能使用魔法,除非是用于孤注一掷的逃跑。当陌生人对他府下身时,Merlin闻到了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

 

但他的眼睛却异常明亮。“还有,你只是单纯地不该对你的国王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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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像永无止尽般漫长。Arthur躲避着他的房间,和那一地的狼藉和回忆——看起来Gaius也和他一样。

 

他没想到老人如此善于隐藏行踪。他说他出诊了,一名门卫告诉Arthur。而吊闸门边的守卫却告诉他,他告诉我去树林采集草药了。

 

Guinevere和Morgana一直闭不出户。

 

最终Arthur独自在训练场上对着靶子训练,而其他骑士和士兵只是远远保持距离。这没什么不妥。Arthur一有闲暇或心中有事就会来这里。除非日程有安排,其他人不会指望他加入训练,而如果没有特别指令,他也不会期望其他人参与他的训练。

 

然后,当他攻击着填充靶子的最后几根稻草时,他终于说服了自己,Merlin肯定已经替自己洗脱罪名了——在审讯后的数小时中,让任何人,所有人相信他是无辜的。

 

他在Arthur面前不止一次这么干过了,不是吗?

 

他之所以还没有来训练场找Arthur是因为先去了王子的房间——或是Gaius的,亦或是他自己的——然后又被打扫和整理耽搁了。一定是这么回事不会错,等他打开房门会看到Merlin可笑笨拙的姿态,Arthur会嘲笑他让他难堪。他会用些表示Arthur关心他的不同寻常的辱骂和假说进行反驳,然后帮他脱去盔甲洗个热水澡。他们会聊一会儿,然后想个借口不去跟他父亲共进晚餐,Arthur会严厉地看着Merlin并告诉他这一次的蠢事又会给他带来什么惩罚,Merlin会发牢骚抱怨然后Arthur会将他的工作量加倍,然后早早地打发他离开,虽然这其实是变相给他晚上放个假,在他经历了这一切之后。

 

然而。

 

当Arthur猛地推开房门,一手拿着腰带,另一手拿着手套,即将脱口而出他仆人的名字时,却看到一个矮个子,结实,长着毛绒绒棕色头发的男人刚点着柜子边烛台上的蜡烛,朝他转身。他例行公事地对瞪着他的Arthur行了个礼。

 

“殿下。您的洗澡水准备好了,请恕我冒昧为您准备了适合您与您父亲,国王用餐的衣物,另外——”

 

“出去。”Arthur带着强烈的想再次摔门的冲动,从门边走到男人身后。

 

“请原谅我没听懂,殿下?”毛绒绒的眉毛惊讶地抬起。

 

“你听到了。我今晚不需要你服侍。完全不。出去。”

 

摔门很有效,这可能会惊吓到这个仆人和大厅一头的守卫,但他不在乎。在房间里随意乱扔盔甲的各个部件也起到了效果——因为很可能Merlin不会再来整理这些,或打磨盔甲上的坑——直到他一个人无法解开某个部件,恼火地咆哮时,他掏出了打算下周作为生日礼物送给Morgana的匕首,割断了皮扣带。

 

但这不够。

 

他洗去了身上从训练场带回的汗水和尘土,但却未能在澡盆中得到放松或是享受水温,气味和搓澡。他穿上替补的仆人为他准备的衣物,让自己为大半时间得忍气吞声而不是吞咽盘中食物的夜晚做好准备。

 

长久以来他第一次在晚餐时间比他父亲到的早。他在桌边徘徊,妨碍了忙于准备一盘盘食物的厨房帮佣们。他在想这种不耐烦的情绪是否会不利于他说服他的父亲。

 

就像从前一样。他清楚记得他父亲用带着手套的拳头捏烂一株精致凋萎的植物,扔在他牢房外的地上,判处了一个无辜的人可怕的死刑——同一个人,虽然这次他并不完全无辜——仅仅是为了给Arthur一点教训。

 

不能和国王作对。或是他的法律,不论书面还是口头的。

 

“Arthur,”他的父亲迈步走进房间问候道。“你来早了。”

 

Merlin怎么样了?你的这个审问人有权动用何种手段?有什么问题要该死的审那么长时间?

 

“我饿了。”他用平静的语气和耸了下肩应付了过去,然后坐到了Uther右边的位置。

 

上菜的是Guinevere——她双眼通红,目光低垂,并拒绝和他四目相对——以及另一个他隐约有印象的厨房女仆。

 

Uther很平静,询问Arthur关于巡逻和袭击的其他细节,刻意无视或者确实未察觉Arthur阴郁的情绪。

 

Morgana同样坐立难安,虽然她尽最大努力没有表现出来。

 

不恰当地形容,这感觉很像打猎。鲁莽地冒进,你会打草惊蛇两手空空地回家。过分谨慎迟缓,也是同样的结果。打个比喻,他必须在既保证安静又能有效隐藏行踪的前提下采取最快行动。

 

虽然——Morgana说的某些话让他露出了适当的笑容——他能想象他父亲知道被当成猎物后的反应。

 

在Arthur用完晚餐一刻钟后,Sir Brenner出现在了门口,他黑色的长发整齐地梳到脑后用绳子扎起。骑士恭敬有礼但又不引人注目地进屋走上前三步,手中托着一卷羊皮纸,用于吸引国王的注意,同时作为他打扰的借口。

 

“啊,”Uther说着示意他上前。“是的,你可以进来。”

 

Arthur向后倚去,Morgana微微前倾,Uther阅读着记录但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打算分享其中的信息。这可能是任何方面的消息。只是,没有一个骑士曾在用餐时间打扰过国王。而唯一非日常的情况就是关于Merlin。

 

“告诉他等到午夜,”Uther对Brenner说,靠上前用桌上的一根蜡烛点燃卷起的讯息,放在他和Arthur之间的一个废弃盘子里,从燃烧到阴燃。“确保为他准备好客房。”

 

不是给Merlin的。那就是给审问人Aerldan的。客房——等到午夜。那是时限,Arthur猜测,给今天任务的。

 

到底为什么要审这么久?

 

Arthur无法将视线从漂浮的火星上挪开,纸张从白色烧成黑色最后化成灰烬。

 

“是关于Merlin的吗?”他说。

 

“别担心,Arthur,”他的父亲不屑一顾地说。“让Aerldan去处理,他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是我的仆人,”Arthur说。他的部分理智告诉他,别说了,现在。最终他看着羊皮纸皱起化成了灰烬。

 

“也许当不了多久了。”国王已经对这个话题厌烦了。

 

Arthur抬头看向Morgana,她也正看着那张纸,露出着迷和厌恶的神情。她对上了他的视线,目光中闪过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感觉,非常不协调。

 

“也许我该去Aerldan那里看看,”Arthur说着回头看向他父亲。“如果他觉得Merlin太顽固,我能——”

 

“不,Arthur,你别去打扰他们。”Uthur继续切他的羊腿。

 

“但是我可以——”

 

“不。”国王的声音庄严刺耳。“是不是要我下强制命令?你没有任何理由出现在地牢,我会通知守卫的。这件事你管不了,Arthur。”他的语气极其细微地缓和了一点。“放手吧。”

 

Arthur咬紧牙。曾经,巫师搜查者言行拷问过Gaius,在他栽赃证据,使用致幻药物的事情败露之前——他折磨受害者,逼的老人仅仅为了从痛苦中解脱而供认莫须有的罪名。而Merlin,Arthur认为,不会这么做。他会坚守真相,不管Aerldan仅仅是不相信他还是打算屈打成招。

 

午夜。还剩三个半小时。

 

“是,父亲,”Arthur面无表情地回答。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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